打開妳的衣櫃

Trouve bracelet

Trouve bracelet (see more hardware jewelry)

她穿著寬鬆的洗白刷色牛仔褲,白色背心,在一家地下室酒吧,拿著有菱形花紋的威士忌酒杯。她的頭髮凌亂,她不開心,眼睛的妝暈成一片疲憊而哀怨的陰影,但是她不在意,她沒有喝醉,但是想造成其他人" 這女人喝得很醉 " 的印象。她只打算待五分鐘。她慢慢走路回家。她停下來,和尾隨身後的陌生男人四目相接。

Jensen Conroy necklace

Jensen Conroy necklace (see more chunky necklaces)

她把手指伸進頭髮裡,梳開頭髮。她戴著墨鏡,附近沒有人,在她坐著寫著日記的這家海邊小茶館,這個時間沒有人,在這片海灘上沒有人,在這個國家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她自己一個人來,她戴墨鏡只是因為海浪上的反光刺眼,她穿裙子。

Necklace

Necklace (see more long necklaces)

她去一場她不喜歡的人辦的派對,只是因為她想放肆地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不開心的樣子。然而,沒人注意到她不開心。在昏黃的光線中人們禮貌地交談,交換各自職場上的最新訊息,打聽不在場者的八卦。她發現她的不開心在一個充滿虛偽浮泛辭令的場所中像一個不成體統的,孩子氣的玩笑。她只好繼續向伺者拿酒,心想那至少要喝個夠本。

Tom Binns necklace

Tom Binns necklace (see more tom binns jewelry)

下午四點,她在房間裡,對著鏡子,試穿所有她不打算穿出門的衣服。她有世界上最多的衣服 ,全部都很瘋狂,她買來一些最無聊的衣服, 用許多白天和許多晚上,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改裝它們。你能想像嗎?她花了這麼多時間做這件事情,卻從來不穿它們出門!如果不會被看到的電影不存在,那不會被看到的衣服存在嗎?她想像著被某人這樣詢問,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問了 ( 事實上永遠不會有人有機會問 ) ,她就有機會說出準備好的回應 :"不會被愛的人,存在嗎?"

Tom Binns earrings

Tom Binns earrings (see more safety pin earrings)

她去市場買來一大盒新鮮的草莓,還有罐裝鮮奶油,在廚房裡忙了好久,做出整整15人份的草莓果凍。她把它們細心地冰起來,每天下午從冰箱裡拿一個出來,帶去公園裡坐在樹蔭下吃。她一連吃了15天。在第15天的時候,有個好奇的陌生人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猶豫了好久才終於開口對她說:
"請問... 您為何每天都在同一個時間來這座公園,吃著草莓果凍呢?.... 您的草莓果凍看起來很好吃。"
她看著他,把手上的果凍遞給他,說:"如果您不嫌棄的話,這些果凍請您吃。"
他愣了一兩秒,便伸手把果凍接過來了,舀了一口含在嘴裡。草莓酸甜的汁液一瞬間在他嘴裡溶化,在舌頭上奔竄。他一下子有種感覺,覺得他可以明白她為何每天坐在公園裡吃草莓果凍了,因為這是草莓果凍唯一正確的吃法。他很開心,他微笑地看著她,她也微笑地看著他,現在他們是世界上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兩個人。

3 1 Phillip Lim tunic

3 1 Phillip Lim tunic (see more caftan tunics)

她喜歡穿著洋裝在畫室裡工作,把它們弄得髒髒舊舊,沾滿洗不掉的顏料。她暱稱它們是"我親愛的工作室夥伴們"。在畫室某個角落,她空出一面牆壁釘上釘子,一路釘到接近天花板,將這些洋裝一件件掛上去。有些洋裝已經穿得像抹布一樣了,有些才剛開始它們的災難。有朋友在其中認出一兩件的昂貴出身,指著牆壁驚聲尖叫,這時她說"現在它只是一件衣服了 。"有朋友問她,掛到最高處的洋裝是不是已經不穿了呢?她說才不是呢,接著從櫃子後方輕鬆拉出一架樓梯,示範她怎樣拿取牆上的每件衣服。這一牆的洋裝就像一座她專屬的圖書館,記載了她個人的歷史。

Michael Van Der Ham dress

Michael Van Der Ham dress (see more silk dresses)

她喜歡穿平底涼鞋,走在舖著小石子的行人道上,隔著薄薄的鞋底感覺那些圓圓的小突起。她喜歡走一小段路,隨意地看著一路上店家的玻璃櫥窗,有咖啡館,有賣餐點的,有賣衣服的,有賣雜貨的,有賣家具的,有賣書的;這些店她一家都不愛,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現成的她喜歡的地方 。(有一天她遇到一個男孩,她開始喜歡去他家玩耍;不過等她不喜歡男孩了,也就不喜歡他家了。)她繼續拜訪每一個地方,繼續決定每一個地方她都不喜歡。有一天她遇到一個男孩,她跟他說,我覺得又無聊又厭煩,這世界沒有一個我喜歡的地方。男孩說,你知道嗎,我也這麼覺得 。他們開始討論他們喜歡的地方該是什麼樣子,有些他喜歡的她不愛,有些她愛透了的他覺得可笑。他們有時候會因為意見不合而吵架,有時候也接受對方怪異的品味,他們慢慢地打造出一個
屬於他們自己的地方,那裡的每件物品,每段線條,每處光線 ,每種顏色,都詳盡地記載了兩人衝突的個性怎樣完美地互相契合,互相包容。有一天,她跟他說,你知道嗎,我覺得待在這裡感覺很好,我想這是我最喜歡的地方。男孩說,是的,我知道,因為我也這麼覺得。

不甘寂寞者的告白





他在路上走路。他停下來抽煙。他和別人說話。他凝視。他等待。他思考。
他沉默。
在他眼前所見的每樣物品上,他辨認出日日在夢境中漂浮的過往與熟悉臉孔。
他將這些回憶分類,收藏起來。
他繼續走。
移動他的視線。
琢磨他的語言。

”你過來這裡。”
同行者喚他。

他問她,妳知道什麼是孤獨嗎?
她說她不知道(微笑地看著他)
他說:”那是一件我們現在不需要思考的事。”

他們在路上走路,她停下來等他抽煙,他和她說話,她凝視他。
他等待,他思考
他沉默。



photo by Robert Frank

比孤獨還要孤獨



躺在水晶球裡,用身體,溫暖一整座海洋
聽鋼琴以機械的音調彈一首慢慢溶化的歌
或者回到夢裡製造滑順的蒙太奇
或者沿著海岸線看黑色的海潑翻藍色的浪
泡沫在舌尖稍縱即逝,又鹹又苦
寄給山的情書從未下筆
然後沉默,伸手點出欲言又止的輪廓
說到一半的話,放回風裡
風告訴樹,樹告訴花,花告訴草,草告訴她



photo by André Kertész

當她說哭的時候我哭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聽見門外有喊我的聲音。那聲音又輕又柔,聽起來像是某種毛毛軟軟的小動物。我站在窗邊,拉開一點縫隙看出去,只見一團怪異的粉紅色物體站在朦朧的月色中,等我的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才慢慢看出個人型,彎起的手臂抱著一些粉紅色的方正物體,好像是一疊紙。那人還在不停地蠕動著身體。我好奇地打開門廊的燈照亮那人的臉孔,一看竟然是她!我趕緊打開門讓她進來。

「嗨,你好嗎?」她站在門口,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好像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我...還好。」我盯著她這一身衣服,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穿著一件全世界最緊的粉紅色背心,肩帶是細到不行的黑色緞帶;腰間圍一圈膨鬆的,由好幾層粉紅色雪紡紗作成的裙子,底下是裹著桃紅色網狀絲襪的腿,腳上蹬著八公分高的粉紅色漆皮高跟鞋(裝飾了染成同樣顏色的一大球羽毛,鞋跟只有一公分那麼細);視線回到她臉上,注意到她上了淡妝的臉上抹了透明的粉紅色腮紅,微微閃著亮粉的粉紅色脣膏與粉紅色眼影;頭髮不知哪時染成了淺褐色還燙成大波浪,在後腦杓束成蓬鬆的馬尾(用的是粉紅色的髮束,當然),耳垂上搖晃著小小的粉紅色珍珠耳環,脖子上細細的銀項鍊也墜著粉紅色水鑽。簡直所有能想像到最俗艷、最夢幻、也最猥褻的粉紅色發明物,這下子全都集合到她身上了。一瞬間,我掉進了我的粉紅色幻想裡。(介於打馬賽克那種與有藍天綠地大草原那種之間)
「雖然好久不見了,不過可沒空閒聊了呢!來,這個給你。」說完,她從手裡那疊粉紅色紙張上,抽出一份遞到我眼前。
「這個...是什麼?」原來這是一份文件,光滑的封面上什麼都沒有。我低頭翻開第一頁,上面印著15級字大小的標題:”我要跟所有人分手”,接著是11.5級大小字體排得密密麻麻一整頁,第二頁也是,第三頁也是。
「這個啊...這個是我最喜歡的色情小說!」她先是哈哈大笑,然後睜大眼睛,一臉期待地望著我瞧。
「是...不過,妳拿這個給我要做什麼呢?」我已經習慣了她自顧自的發神經了。
「我要你把它讀完,然後在喜歡的段落上作記號。」她把手伸進裙子裡,掏出一小疊青綠色黏貼式書籤遞給我。
「快點看!一個禮拜之後我會來檢查哦,一個禮拜之內要看完哦,好不好?」
「好啦。」我也已經習慣了她的強人所難了。天啊我是被虐狂嗎?
「那現在幫我在這裡簽名!」她遞給我一頁表格,幫我指出我的名字那一格。簽名的時候我盡量不去注意其他名字。
「很好!那我現在要去找下一個人了,我們一個禮拜後見哦!掰掰!」
她劈哩啪啦說完,接著就轉身離開了。外面的夜色立即消滅掉這團粉紅色。好啊,她發給每一個人一本色情小說,我知道了。

我拿著那本粉紅色色情小說艱難地走回房間,在沙發上坐下來,盯著手裡這疊怪異的粉紅色紙張。雖然已經很晚了,但反正我也被她弄得一點兒也不想睡了,便索性翻開第一頁開始讀了起來:
第一篇”我要跟所有人分手”,講的是一個男的花了太多時間寫信給所有前女友的故事;
第二篇”為什麼妳還沒遇到我?”,講的是一個男的帶著一束花環遊宇宙的故事;
第三篇”情人節我要自己一個人去人很少的地方自己玩”,講的是一個失戀的女的怎樣把每一天都變成情人節的故事;
第四篇”我對他已經屬於別人的肉體無法感興趣”,講的是一個女的綁架她單戀的人又什麼事都不對他做的故事;
第五篇”我已經習慣了被女人揮霍”,講的是一個男的在酒吧跟女人搭訕然後一夜情然後半夜不告而別的故事;
第六篇”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要和喜歡的人瘋狂做愛”,講的是一個男的怎樣一手策劃了世界末日;
第七篇”我可以抱約翰馬可維奇一下嗎?”講的是一個女的潛進約翰馬可維奇的腦子裡/邊照鏡子邊閱讀他的日記/吃烤吐司/試穿每件睡衣/打開每個抽屜/用他的聲音講色情電話/在他身上抹肥皂/用他的手抓女人屁股/用他的身體手淫,舔他的精液(用他的嘴巴吃掉自己的精液)。

總之,我一口氣讀完這本可怕的色情小說,還同時完成〔在喜歡的段落上做記號〕的工作。好不容易閤上書頁,在沒有任何部位硬起來的情況下,我立刻像鉛塊般掉進像深沉的睡眠裡。然後我夢見她,戴著讓臉看起來很臭的眼鏡,坐在盛滿粉紅色泡沫的浴缸裡,一頭淋濕的頭髮黏在裸露的肩膀上。旁邊擺了幾張圓凳,每張圓凳上都疊了一大落粉紅色紙張。她顯然正在工作,嚴肅地將那些紙張一一閱讀過後分類擺好,用鉛筆打勾,再用一只粉紅色釘書機裝訂起來;圓凳上的粉紅色小山快速移動位置,漸漸分離成整齊的幾落。她工作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我想著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拿到這些小說?每個人拿到的小說是否是同一批小說?那些被淘汰的小說是哪些小說?要不要打昏她偷走那些小說(那裡面肯定有秘密)?拿那些小說敲詐她她肯給我哪些好處?她待在浴缸這麼久,皮膚會不會發皺了?她變成粉紅色了嗎?可以把那些粉紅色泡沫吹掉嗎?可以在浴缸裡跟她做愛嗎?想著想著,一道刺眼的陽光曬在我的眼皮上,早上了,我只好醒來。雖然醒來也不知道要幹麻就是了(畢竟我已經把她給我的色情小說看完了)。

過了一個禮拜,她依約出現。我打開門讓她進來,這次她進來了。
她沒有穿任何粉紅色的衣服了,取而代之,她穿了一整套黑色的女主管套裝:感覺幹練的黑色絲質長褲,高雅的白色打褶襯衫外罩了一件剪裁俐落的黑色西裝外套,衣領上別了一只小小的紅色別針,腳下穿的是看起來很高級的黑色小牛皮低跟鞋,連頭髮也染回黑色了。老實說她看上去真的很不錯,甚至讓人十分驚艷,但是因為她在我心裡已經被認定為”發了一本色情小說給我看的女孩”了,所以我還是忍不住想像了她在高樓大廈有落地窗的辦公室裡坐在高級柚木辦公桌上襯衫紐扣全開雙手愛撫兩腿間男屬下抽動的頭的畫面。唉呀呀。

「嘿!你看完了嗎?你有看吧?有吧!有吧!」她一臉期待的表情和今天的成熟煙燻妝容還真有點不搭。我趕緊把自己從幻想中拉回現實。
「哪,這不就是了嗎?」我把早就讀完準備好的粉紅色色情小說拿給她,上頭滿滿都是捲起來的草綠色書籤。
「好棒喔!我就知道你最乖了!嘻嘻!讓我看看你最喜歡哪些地方...」
她不找個地方坐下,就站著看起來了。
「哦...”他一邊割,地球一邊深深地繼續轉動...”你這傢伙品味倒是不壞嘛...呵呵...啊啊這個~”我希望你跟少女時代的團員結婚,然後繼續跟我約會”好白癡喔這是什麼東西啦哈哈哈哈!我真是猜不透你呀!」她笑得東倒西歪,耳朵上的鑽石耳環也跟著一直搖晃。奇怪這有那麼好笑嗎?這不是她自己寫的嗎?(不是嗎?!)她那麼興奮幹麻?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慢慢興奮了起來。

這時,她忽然放下那疊色情小說,從掛在手上的公事包(看起來很高級的有把手的黑色牛皮公事包)裡掏出一大條捆起來的奇怪東西,攤開來竟然是一張還蠻大張的瑜珈墊!我還來不及驚訝”她是怎麼把它塞進去的啊?”,她已經把它在我的客廳裡找了個位置舖好,站在那邊上對我眨起眼睛了。
「那你現在做做看。」
「?做什麼?」
「我唸出這些你喜歡的段落,你就在這裡做給我看。」
「什麼!拜託!妳有病嗎?」
「好啦好啦好啦~~做一下嘛?嗯?好不好?來嘛來嘛 ^^」
「我才不要!不要鬧了!」
我嘴巴上說不要,但是身體卻慢慢落入這位女主管手裡了。我眼睜睜看著她塗上深藍色指甲油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臂,把我一點一點推進那張恐怖的瑜珈墊裡。首先是左腳,然後是右腳,才一會兒,我已經整個人踏進這未知的領域了。我很害怕,感覺自己像一隻被剃光毛的受驚小動物,在女主人面前羞愧地發抖。

她說你準備好了嗎?
然後她開始唸了。
我開始表演了。
然後她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只黑色照相機,一邊在我身邊旋轉,一邊朗讀色情小說,一邊喀嚓喀嚓地拍照。

當她說哭的時候我哭,當她說彎下腰的時候我彎腰,當她說春天的時候我開出花朵,當她說厭煩的時候我平躺在地,當她說慾望的時候我像貓輕舔手指,當她說意念的時候我緊緊按住耳朵,當她說逃避的時候我把頭髮染成紅色,當她說等待的時候我把頭髮染成黑色,當她說生活的時候我做三個後空翻,當她說藝術的時候我變出一隻杯子,當她說時間的時候我變出一隻鴿子,當她說希望的時候我凝視她的睫毛,然後她的眼球,然後她的額頭,然後她。

然後我流了一身汗。她脫下她的外套和鞋子,踏進來和我坐在一起,親吻我閉上的汗濕的眼睛。

Sabina

她已經穿好褲子了。現在,一條黑色的、磨損的合身長褲嚴密地貼在她腿上,上半身則十分清涼,淡淡泛著光澤的淺棕色皮膚上只裹了件有纖細弧線的黑色內衣,看上去倒像是一尾包裝好的冰滑海豚。然後,好像嫌這樣還不夠貫徹她浮誇的性格似的,頭上還戴了頂我放在書櫃上的裝飾用黑色圓邊禮帽。一大早,她,就這副德行,坐在我的椅子上,伸直的腿擱在床邊,雙手握著我擺在桌上的小說,自己在那邊興高采烈地讀著。

我站在房間門口盯著這幅開玩笑般的黑色電影畫面,繞過床沿慢慢走到房間另一端,站在鏡子前定定往她看去,這時,她才終於抬起頭來,瞇起眼睛,對我笑了一笑。

「噯,這本小說好有趣!」她翻翻手上的書頁,顯然很樂。
「我知道,那是我的書。」我凝視她肩膀上的汗毛,在窗邊灑下的背光中形成一圈金色的細線。
「你看,我戴這頂帽子還挺好看的吧?」她眨眨眼睛,伸手順了順垂在耳朵旁的黑色長髮。空氣中充滿了她的存在感,壓過了其他。我倒吸一口氣。
「當然,那是我的帽子。」我回答,冷不防地。
「哦是的...你的帽子...你的書,你的房間,你的床,你的森林,你的小河,你的黎明,你的世界,你的宇宙...」
她像是在回憶一首熟透了的詩似地嘟噥著,同時以一種穿透過我的皮膚,欣賞我的頭蓋骨般的迷濛眼神看著我,起身慢慢向我走來,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她的體溫很熱。
「你知道,有什麼東西不是你的嗎?」
她在我耳邊說話,肩上的手滑過我的身體,停在我的腰上。
我的耳垂發熱。
「是我。我不屬於你。」

說完,細瘦而強壯的手臂將我緊緊勾進她懷裡,潮濕的雙唇貼上我的脖子,留下血腥又刺痛的長長一吻。

我在鏡子裡看見她的背影和我自己,我臉上的表情,將會固定在每個平行世界中一萬年,烙印在我的腦海裡,提醒我,這一刻,這一吻,她的背影。

現 (成) 代 (替) 詩 (濕)

我最近的興趣是用itunes dj玩文字街龍。(按一下重新整理然後對歌單上下其手)


我要開始了!!!!!






”聖誕快樂。”
她,”朝向死亡的方向移動”
賤人!
如果明天就是五月
花兒啊!
如果星星今晚閃耀
親愛的醫生啊!






愛救了我
偏執的機器人
電腦之愛
事情走偏了
穿越你
我的腦袋
真實的慾望
那就是我所僅有的





沒希望了
我想要的只是你
救救我





無論如何,你要我
而我痛起來了
我是一個科學家
我大概錯了
你明天會愛我麼?
就我們兩個
一直?





跳啊!他們說
醉茫茫,為愛神傷,獨自一人唱著歌:
”一個好人可真他媽難找啊!”
迷失的高速公路
紛陳的各式鏡子
一步之遙之處
響起一首死亡的音軌
史蒂芬妮藍調 ...





旅行很危險
有時候
一首夜曲
也會像火紅的太陽
獨自在河岸邊
航向月球
你什麼時候要回家
你這送終者?





我不想被馴服
每天都應該是假日
如果你能讀你的心
你的靈魂將與肉體相遇
這邪惡的安排!
我是屬於你的
讓我吻你吧
冷酷地






當我們年少氣盛
嗤笑一切
連太陽之心也為我們所掌握
我可笑的情人哪
你讓愛充滿了樂趣
我最喜歡的,墮落的偶像
你都是怎麼入睡的呢?





尤記得彼時
在我所在之處,你開始 --
我感到驚奇
感覺如此心醉神迷
而現在,老天知道我有多麼悲慘





別再來我家了
你,消失吧
明天
魅影的藍調將再度響起





愛的炸彈
是一把尺
於一切事物的基礎
不同意?





在世上某個未竟之處
她將我漆成金色
這真會有那麼奇怪嗎?
孤獨的感覺?

瑪在夢中出席我的婚禮
他微笑著說你好嗎

我很願意他來到我真實的婚禮
我將親手為他穿上新郎的禮服

我打開門看見他站在那裡
像一件被遺棄的舊衣服

他說:
瑪,我夢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你對我說你好嗎

我撫摸他濕潤的臉頰,我問他,做了那個夢之後,你一直一直哭泣嗎?
他說:
是的,我無法停止哭泣

我輕輕擁抱他在我懷裡,他慢慢進入睡眠
沉睡中的他,依然淚流不止

瑪,不要再哭泣了
不會有任何婚禮了
和我一起留在這裡

you get these words wrong and you are right


work by Bob Cobbing


一個說話的人必須一直不停地說
必須一直說錯
世界呼吸它們又吐了出來,世界繼續呼吸
字句留下的印象在人們心中塗佈出一幅關於你的畫像,你因而存活著
人們以他們自己的方式理解你,那是屬於他們的幸福,也是你的幸福
有一千個人,便有一千幅你的畫像
你因而存活一千次
被愛一千次



從今天起,做一個謙卑的人
愛每一個人,同時提醒自己
他不需要你的愛
直到了某一天你知道愛是什麼
找一個人
從那天起,只愛他一個人
同時也繼續愛著每一個人
同時提醒自己
每一個人,都需要你的愛

奇士上街



奇士,他去後火車站買東西。他想要找一種打火機,彩色的透明的塑膠的,有掀蓋的,長得厚厚圓圓。奇士買東西的方式是,經過每一間貨品塞滿每一吋空間的商店,先在外頭打量所有可見的物品,思考這些東西和他所需要的打火機在現實世界中的關聯性是否足夠強烈,藉此判斷打火機在這間商店販賣的可能性是否高到值得踏進店裡一探究竟。這就像是你知道超市裡有各種食物,你知道奶油和冰淇淋外觀與質感類似,但保存溫度與使用場合迥異,所以你不會預期在超市的同一區域裡同時找到這兩種東西。奇士想到,這是一種應付日常生活的最基本邏輯能力,而他作為一個有能力自給自足的人,正在行使這種能力,他判斷,在這琳瑯滿目的各種批發賣家中,有三種商店最有可能販賣打火機:禮品店,五金行,文具店。奇士心想:根據我從生活經驗得來的對打火機的認識,我想像它被裝在紙盒裡陳列於這三種店家,應該是一個很合理的推理。打火機很廉價,上面有小小的空間可以張貼廣告,所以常常拿來當作免費的禮品贈送;打火機是實用的居家五金用品;打火機是實用的居家用品,但本身的功能與結構又不複雜到只有專業的五金行需要銷售,貼心而細心一點的文具行應該也要有。懷抱著這個結論,奇士走進每一家禮品店,五金行,文具店,既期待又不抱任何希望地,想要在這條瘋狂而滿溢著各種物質的街道上,找出”僅僅一種”打火機。  奇士走進一家商店裡,先是左右觀看,接著挑一條走道不急不徐地瀏覽一遍。等充分地顯示過”我是一位用心而勤勞,脾氣也很好的客人”之後,才走去櫃檯,向那看來或疲勞或精神奕奕的店員開口詢問。”你好,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有賣打火機嗎?”奇士造了一個由三句話組成的繁複句子以表示禮貌。

 ”打火機...沒有喔。”奇士注意到他回答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不置可否的譏誚神色。打火機??你不會去便利超商買嗎!奇士心想他們心裡一定這樣想,但奇士不在意。道過謝後,他又走到下一間店,重複一樣的動作,聽見一樣的回答,得到一樣的表情。

慢慢的,奇士逐漸忘了原本要找打火機的目的(那在這裡並不重要)。他發現他只想挑戰在這條街上找到打火機的可能性。彷彿只要買到任何一種打火機,他就算是打了一場勝戰似的。打火機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認是個有能力自給自足,可以解決日常生活問題的人。難道他連一點最基本的購物常識邏輯判斷也會失誤嗎?

終究他也厭倦了一再地被誤解,在下一間店裡不再自行左右觀看,而是魯莽地直接走去問正在整理商品的老闆,”不好意思,我想找大包裝的打火機。”奇士說。這次只剩下兩個句子。以他平日的標準,這就算是不禮貌了。  ”我們沒賣打火機喔,你要不要去前面的店看一下?”老闆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看著奇士,這樣回答。 ”喔!好!謝謝你!”他說。

得到老闆的回答走出店家,奇士心裡重新充滿一種類似發現新大陸的感動情緒。一來,他終於得到了想要的資訊,二來,他僅僅改變發問的方式就獲得不同的反應,這也讓他驚奇不已。他思考著與人交往時語言的使用方式有多麼重要。在過去,他已經注意到,在某些場合中,人們對於太細微的禮節幾乎是於動無衷。這對於天性敏感,永遠注意著人們感受的奇士來說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然而今天,若是將他自己擺放到另一種完全不同立場的角度去想這件事,他也逐漸同意了比起語言的效率,多餘的禮節是一件多麼容易就可放棄的事!而他剛剛就是這麼做了!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為什麼會有這種差別呢?當人們專注於效率時,他卻仍在笨手笨腳地留意感受等等枝微末節的事物?奇士心想。他繼續走著,走過一家又一家的各種商店,看到每家商店都有獨特的,為了某個目的而特別準備的商品,安放在架上,恭敬地等候著...他忽然想到,也許區別他與其他人的,正是”目的”這一個關鍵。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有目的,每個人都有一種專業,每個人都能夠對別人有所貢獻。可是奇士呢?他忽然想起來,也許正是因為他是個對所有人都沒有貢獻的人,不曉得貢獻為何物,不知道其他人花費時間與心力的目的為何,才會後知後覺地以他那渺小而脆弱的敏感打擾他人,等到被趕跑之後,才匆忙地自責自己的落失。

奇士現在知道了。不,他不知道每一件事。他繼續走著,得到這個結論,他反而比剛剛更加苦惱。奇士他生活的目的是什麼呢?是什麼樣的生活讓他必須在走路的時後思考起這些問題,反而斗膽地忘了原本的任務?在這個每個人都有目的的世界上,奇士作為一個活著卻沒有目的的人,他能夠為他自己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方寸之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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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allexh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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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rhunter - Agoraphobia





混音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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