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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現實之愛

 
 
 
 
他們闖進一個房間 一座黑色的雕像 在裡面 只有它 
超現實之愛
我們還可以在一起56年嗎
超現實之愛




一座黑色的雕像
裡面是石膏 外面是油漆
裡面是白色 外面是黑色
在裡面 他們一起把它塗成黑色
他們塗了一座黑色的雕像
只有它 
他們 這樣塗了一座黑色的雕像




裡面是白色 愛是黑色
愛是白色 生活是黑色
裡面是愛 外面是生活
生活在裡面 用愛包裹著
生活是愛
在一個房間裡 在一個房間外
他們塗了56年
油漆
他們闖進了一個房間
愛是一個房間




他們有時候會離開那個房間 各別的
他們有時候會一起離開那個房間 手牽手
但是在那個房間裡 只有一座雕像
不是兩座
他們繼續塗它
這麼超現實的愛 但是油漆還是會掉下來
於是這是一座偶爾白色偶爾黑色的雕像
56年之後會是什麼顏色? 他說
這是超現實之愛 他說
 
 
 

Anjar, the world's worst lover ever






無意間聽說安傑爾開了一家藝廊,我便背上背包坐車經過長長的公路,抵達他所在的城市。

一踏上他所在的街道,首先注意到那兒有個很像慘綠頹廢文藝電影裡滑板少年聚集的寬闊公園,而公園對面就是安傑爾開的藝廊,聽說連個名字也沒有。在慘綠文藝滑板公園對面開一間沒有名字的藝廊,這倒是很像 -- 安傑爾˙假惺惺 -- 會做的事。

不一會兒,我就找到了藝廊。藝廊門口有半層樓高的水泥舊階梯,看上去頗有復古年久失修警察局的風味,讓人想到一些文謅謅的時代劇。我握著生鏽的鐵管扶手拾級而上,時間約莫是下午四、五點,日光快要打烊的時段,藝廊裡面開著淒冷冷的慘白日光燈(不知道是內部太過空曠還是光源太多,踏進去第一眼給人過於熾白、拒人於外的印象)。看得到的部分都是光溜溜的水泥,牆上掛著一些作品,大面積的、紙質的、黑色細密線條的,遠遠看不出是墨水渲染還是什麼其他東西刻畫出來。我漫不經心地瀏覽那些作品,同時注意到中央處有張小小的辦公桌,有個戴黑框眼鏡、懶洋洋、邋遢的大學男生慢慢走過來,移開椅子坐進去(若要正確地形容,那應該不是"坐進去",而比較像是認命地匍匐過生活的粗礪表面,把自己塞進那不得不的苦難容器裡)(因為他行進儀式中的嚴肅荒蕪氣氛,我忽然為自己的突兀在場感到有點尷尬、慌張了起來)。我轉過頭去,繼續觀察這個空間,發現角落天花板上開了一個洞,從頭頂上延伸了一道彎折了兩次的階梯,向下連接了我所在的這個樓層。

”這空蕩慘澹的地方居然還有二樓!!!”我心中驚呼,並且以一種內心深處被病態邪惡事物吸引般的興奮感覺急切地向前邁進。往上走到二樓,這兒的陳設與質感仍然是一派地近乎原始,也就是相當等於”什麼都沒有”,但是相較於一樓的空曠,這裡倒是多了不少人,有許多年輕人坐在地上,不發一語地進行著手上的工作,交給其他在四周忙碌的同伴一件一件地往牆上掛。他們好像在布置成果展的樣子,同樣是一些冰冷酷異的圖畫。(大概是他們那不尋常的沉默使然,明明他們就在我腳邊幾步之遙,卻使我有種好像在動物園裡隔著欄杆凝視遠方異物種的生物休憩進食的隔離感)

很快我又注意到在剛剛同樣的角落處,有一樣的樓梯繼續往上延伸。”這種跩得沒道沒理的破爛地方還要三樓幹嘛!!!”我又驚呼一次,潛意識告訴我樓上的光景大概跟一二樓差不多罷,仍然是這樣隱隱瀰漫著悲哀的淡漠空間。不過儘管如此設想,我還是邁開腳步,繼續往三樓前進。這裡畢竟是 -- 安傑爾˙搞神秘 -- 開的畫廊,如果藏有什麼機密不擺在最後當壓軸,那就太不安傑爾了。

樓梯終點設了道略顯笨重的木門,上頭有密密麻麻的塗鴉和指甲刮痕,門後一陣厚實濃烈的菸味撲鼻而來。即使我成功忍住不呼吸,也很難抵禦那直衝眼球的灰白氣體。舉起手試圖撥開這些,慢慢往空間中央移動,終於看見 -- 安傑爾˙難相處 -- 坐在舞台上,肆無忌憚地躁鬱著,自滿地被像是在火裡面想念著冬天、任性的決裂的孤獨所淹沒。

安傑爾抬起頭看見我,對我點點頭示意,又輕輕回到他自己的孤獨裡。
看來他現在並不想跟我說話啊。

於是我把背包往地上隨便一扔,摸黑沿著牆壁走到窗戶旁,無視安傑爾的抗議將每扇窗戶都打開,讓世界露出來。現在是夕陽了呢,安傑爾,你有沒有看見,橘色,金色,紫色,鵝黃色,像一杯還不曾有人命名過的調酒,打翻了倒在整個地平線上香氣四溢著呢?



--

for 
broken social scene - almost crimes



混音帶

http://everyonesmixtape.com/mxt/oCLVje3k7nBR/

12篇

比孤獨還要孤獨



躺在水晶球裡,用身體,溫暖一整座海洋
聽鋼琴以機械的音調彈一首慢慢溶化的歌
或者回到夢裡製造滑順的蒙太奇
或者沿著海岸線看黑色的海潑翻藍色的浪
泡沫在舌尖稍縱即逝,又鹹又苦
寄給山的情書從未下筆
然後沉默,伸手點出欲言又止的輪廓
說到一半的話,放回風裡
風告訴樹,樹告訴花,花告訴草,草告訴她



photo by André Kertész

當她說哭的時候我哭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聽見門外有喊我的聲音。那聲音又輕又柔,聽起來像是某種毛毛軟軟的小動物。我站在窗邊,拉開一點縫隙看出去,只見一團怪異的粉紅色物體站在朦朧的月色中,等我的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才慢慢看出個人型,彎起的手臂抱著一些粉紅色的方正物體,好像是一疊紙。那人還在不停地蠕動著身體。我好奇地打開門廊的燈照亮那人的臉孔,一看竟然是她!我趕緊打開門讓她進來。

「嗨,你好嗎?」她站在門口,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好像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我...還好。」我盯著她這一身衣服,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穿著一件全世界最緊的粉紅色背心,肩帶是細到不行的黑色緞帶;腰間圍一圈膨鬆的,由好幾層粉紅色雪紡紗作成的裙子,底下是裹著桃紅色網狀絲襪的腿,腳上蹬著八公分高的粉紅色漆皮高跟鞋(裝飾了染成同樣顏色的一大球羽毛,鞋跟只有一公分那麼細);視線回到她臉上,注意到她上了淡妝的臉上抹了透明的粉紅色腮紅,微微閃著亮粉的粉紅色脣膏與粉紅色眼影;頭髮不知哪時染成了淺褐色還燙成大波浪,在後腦杓束成蓬鬆的馬尾(用的是粉紅色的髮束,當然),耳垂上搖晃著小小的粉紅色珍珠耳環,脖子上細細的銀項鍊也墜著粉紅色水鑽。簡直所有能想像到最俗艷、最夢幻、也最猥褻的粉紅色發明物,這下子全都集合到她身上了。一瞬間,我掉進了我的粉紅色幻想裡。(介於打馬賽克那種與有藍天綠地大草原那種之間)
「雖然好久不見了,不過可沒空閒聊了呢!來,這個給你。」說完,她從手裡那疊粉紅色紙張上,抽出一份遞到我眼前。
「這個...是什麼?」原來這是一份文件,光滑的封面上什麼都沒有。我低頭翻開第一頁,上面印著15級字大小的標題:”我要跟所有人分手”,接著是11.5級大小字體排得密密麻麻一整頁,第二頁也是,第三頁也是。
「這個啊...這個是我最喜歡的色情小說!」她先是哈哈大笑,然後睜大眼睛,一臉期待地望著我瞧。
「是...不過,妳拿這個給我要做什麼呢?」我已經習慣了她自顧自的發神經了。
「我要你把它讀完,然後在喜歡的段落上作記號。」她把手伸進裙子裡,掏出一小疊青綠色黏貼式書籤遞給我。
「快點看!一個禮拜之後我會來檢查哦,一個禮拜之內要看完哦,好不好?」
「好啦。」我也已經習慣了她的強人所難了。天啊我是被虐狂嗎?
「那現在幫我在這裡簽名!」她遞給我一頁表格,幫我指出我的名字那一格。簽名的時候我盡量不去注意其他名字。
「很好!那我現在要去找下一個人了,我們一個禮拜後見哦!掰掰!」
她劈哩啪啦說完,接著就轉身離開了。外面的夜色立即消滅掉這團粉紅色。好啊,她發給每一個人一本色情小說,我知道了。

我拿著那本粉紅色色情小說艱難地走回房間,在沙發上坐下來,盯著手裡這疊怪異的粉紅色紙張。雖然已經很晚了,但反正我也被她弄得一點兒也不想睡了,便索性翻開第一頁開始讀了起來:
第一篇”我要跟所有人分手”,講的是一個男的花了太多時間寫信給所有前女友的故事;
第二篇”為什麼妳還沒遇到我?”,講的是一個男的帶著一束花環遊宇宙的故事;
第三篇”情人節我要自己一個人去人很少的地方自己玩”,講的是一個失戀的女的怎樣把每一天都變成情人節的故事;
第四篇”我對他已經屬於別人的肉體無法感興趣”,講的是一個女的綁架她單戀的人又什麼事都不對他做的故事;
第五篇”我已經習慣了被女人揮霍”,講的是一個男的在酒吧跟女人搭訕然後一夜情然後半夜不告而別的故事;
第六篇”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要和喜歡的人瘋狂做愛”,講的是一個男的怎樣一手策劃了世界末日;
第七篇”我可以抱約翰馬可維奇一下嗎?”講的是一個女的潛進約翰馬可維奇的腦子裡/邊照鏡子邊閱讀他的日記/吃烤吐司/試穿每件睡衣/打開每個抽屜/用他的聲音講色情電話/在他身上抹肥皂/用他的手抓女人屁股/用他的身體手淫,舔他的精液(用他的嘴巴吃掉自己的精液)。

總之,我一口氣讀完這本可怕的色情小說,還同時完成〔在喜歡的段落上做記號〕的工作。好不容易閤上書頁,在沒有任何部位硬起來的情況下,我立刻像鉛塊般掉進像深沉的睡眠裡。然後我夢見她,戴著讓臉看起來很臭的眼鏡,坐在盛滿粉紅色泡沫的浴缸裡,一頭淋濕的頭髮黏在裸露的肩膀上。旁邊擺了幾張圓凳,每張圓凳上都疊了一大落粉紅色紙張。她顯然正在工作,嚴肅地將那些紙張一一閱讀過後分類擺好,用鉛筆打勾,再用一只粉紅色釘書機裝訂起來;圓凳上的粉紅色小山快速移動位置,漸漸分離成整齊的幾落。她工作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我想著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拿到這些小說?每個人拿到的小說是否是同一批小說?那些被淘汰的小說是哪些小說?要不要打昏她偷走那些小說(那裡面肯定有秘密)?拿那些小說敲詐她她肯給我哪些好處?她待在浴缸這麼久,皮膚會不會發皺了?她變成粉紅色了嗎?可以把那些粉紅色泡沫吹掉嗎?可以在浴缸裡跟她做愛嗎?想著想著,一道刺眼的陽光曬在我的眼皮上,早上了,我只好醒來。雖然醒來也不知道要幹麻就是了(畢竟我已經把她給我的色情小說看完了)。

過了一個禮拜,她依約出現。我打開門讓她進來,這次她進來了。
她沒有穿任何粉紅色的衣服了,取而代之,她穿了一整套黑色的女主管套裝:感覺幹練的黑色絲質長褲,高雅的白色打褶襯衫外罩了一件剪裁俐落的黑色西裝外套,衣領上別了一只小小的紅色別針,腳下穿的是看起來很高級的黑色小牛皮低跟鞋,連頭髮也染回黑色了。老實說她看上去真的很不錯,甚至讓人十分驚艷,但是因為她在我心裡已經被認定為”發了一本色情小說給我看的女孩”了,所以我還是忍不住想像了她在高樓大廈有落地窗的辦公室裡坐在高級柚木辦公桌上襯衫紐扣全開雙手愛撫兩腿間男屬下抽動的頭的畫面。唉呀呀。

「嘿!你看完了嗎?你有看吧?有吧!有吧!」她一臉期待的表情和今天的成熟煙燻妝容還真有點不搭。我趕緊把自己從幻想中拉回現實。
「哪,這不就是了嗎?」我把早就讀完準備好的粉紅色色情小說拿給她,上頭滿滿都是捲起來的草綠色書籤。
「好棒喔!我就知道你最乖了!嘻嘻!讓我看看你最喜歡哪些地方...」
她不找個地方坐下,就站著看起來了。
「哦...”他一邊割,地球一邊深深地繼續轉動...”你這傢伙品味倒是不壞嘛...呵呵...啊啊這個~”我希望你跟少女時代的團員結婚,然後繼續跟我約會”好白癡喔這是什麼東西啦哈哈哈哈!我真是猜不透你呀!」她笑得東倒西歪,耳朵上的鑽石耳環也跟著一直搖晃。奇怪這有那麼好笑嗎?這不是她自己寫的嗎?(不是嗎?!)她那麼興奮幹麻?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慢慢興奮了起來。

這時,她忽然放下那疊色情小說,從掛在手上的公事包(看起來很高級的有把手的黑色牛皮公事包)裡掏出一大條捆起來的奇怪東西,攤開來竟然是一張還蠻大張的瑜珈墊!我還來不及驚訝”她是怎麼把它塞進去的啊?”,她已經把它在我的客廳裡找了個位置舖好,站在那邊上對我眨起眼睛了。
「那你現在做做看。」
「?做什麼?」
「我唸出這些你喜歡的段落,你就在這裡做給我看。」
「什麼!拜託!妳有病嗎?」
「好啦好啦好啦~~做一下嘛?嗯?好不好?來嘛來嘛 ^^」
「我才不要!不要鬧了!」
我嘴巴上說不要,但是身體卻慢慢落入這位女主管手裡了。我眼睜睜看著她塗上深藍色指甲油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臂,把我一點一點推進那張恐怖的瑜珈墊裡。首先是左腳,然後是右腳,才一會兒,我已經整個人踏進這未知的領域了。我很害怕,感覺自己像一隻被剃光毛的受驚小動物,在女主人面前羞愧地發抖。

她說你準備好了嗎?
然後她開始唸了。
我開始表演了。
然後她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只黑色照相機,一邊在我身邊旋轉,一邊朗讀色情小說,一邊喀嚓喀嚓地拍照。

當她說哭的時候我哭,當她說彎下腰的時候我彎腰,當她說春天的時候我開出花朵,當她說厭煩的時候我平躺在地,當她說慾望的時候我像貓輕舔手指,當她說意念的時候我緊緊按住耳朵,當她說逃避的時候我把頭髮染成紅色,當她說等待的時候我把頭髮染成黑色,當她說生活的時候我做三個後空翻,當她說藝術的時候我變出一隻杯子,當她說時間的時候我變出一隻鴿子,當她說希望的時候我凝視她的睫毛,然後她的眼球,然後她的額頭,然後她。

然後我流了一身汗。她脫下她的外套和鞋子,踏進來和我坐在一起,親吻我閉上的汗濕的眼睛。

Sabina

她已經穿好褲子了。現在,一條黑色的、磨損的合身長褲嚴密地貼在她腿上,上半身則十分清涼,淡淡泛著光澤的淺棕色皮膚上只裹了件有纖細弧線的黑色內衣,看上去倒像是一尾包裝好的冰滑海豚。然後,好像嫌這樣還不夠貫徹她浮誇的性格似的,頭上還戴了頂我放在書櫃上的裝飾用黑色圓邊禮帽。一大早,她,就這副德行,坐在我的椅子上,伸直的腿擱在床邊,雙手握著我擺在桌上的小說,自己在那邊興高采烈地讀著。

我站在房間門口盯著這幅開玩笑般的黑色電影畫面,繞過床沿慢慢走到房間另一端,站在鏡子前定定往她看去,這時,她才終於抬起頭來,瞇起眼睛,對我笑了一笑。

「噯,這本小說好有趣!」她翻翻手上的書頁,顯然很樂。
「我知道,那是我的書。」我凝視她肩膀上的汗毛,在窗邊灑下的背光中形成一圈金色的細線。
「你看,我戴這頂帽子還挺好看的吧?」她眨眨眼睛,伸手順了順垂在耳朵旁的黑色長髮。空氣中充滿了她的存在感,壓過了其他。我倒吸一口氣。
「當然,那是我的帽子。」我回答,冷不防地。
「哦是的...你的帽子...你的書,你的房間,你的床,你的森林,你的小河,你的黎明,你的世界,你的宇宙...」
她像是在回憶一首熟透了的詩似地嘟噥著,同時以一種穿透過我的皮膚,欣賞我的頭蓋骨般的迷濛眼神看著我,起身慢慢向我走來,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她的體溫很熱。
「你知道,有什麼東西不是你的嗎?」
她在我耳邊說話,肩上的手滑過我的身體,停在我的腰上。
我的耳垂發熱。
「是我。我不屬於你。」

說完,細瘦而強壯的手臂將我緊緊勾進她懷裡,潮濕的雙唇貼上我的脖子,留下血腥又刺痛的長長一吻。

我在鏡子裡看見她的背影和我自己,我臉上的表情,將會固定在每個平行世界中一萬年,烙印在我的腦海裡,提醒我,這一刻,這一吻,她的背影。

現 (成) 代 (替) 詩 (濕)

我最近的興趣是用itunes dj玩文字街龍。(按一下重新整理然後對歌單上下其手)


我要開始了!!!!!






”聖誕快樂。”
她,”朝向死亡的方向移動”
賤人!
如果明天就是五月
花兒啊!
如果星星今晚閃耀
親愛的醫生啊!






愛救了我
偏執的機器人
電腦之愛
事情走偏了
穿越你
我的腦袋
真實的慾望
那就是我所僅有的





沒希望了
我想要的只是你
救救我





無論如何,你要我
而我痛起來了
我是一個科學家
我大概錯了
你明天會愛我麼?
就我們兩個
一直?





跳啊!他們說
醉茫茫,為愛神傷,獨自一人唱著歌:
”一個好人可真他媽難找啊!”
迷失的高速公路
紛陳的各式鏡子
一步之遙之處
響起一首死亡的音軌
史蒂芬妮藍調 ...





旅行很危險
有時候
一首夜曲
也會像火紅的太陽
獨自在河岸邊
航向月球
你什麼時候要回家
你這送終者?





我不想被馴服
每天都應該是假日
如果你能讀你的心
你的靈魂將與肉體相遇
這邪惡的安排!
我是屬於你的
讓我吻你吧
冷酷地






當我們年少氣盛
嗤笑一切
連太陽之心也為我們所掌握
我可笑的情人哪
你讓愛充滿了樂趣
我最喜歡的,墮落的偶像
你都是怎麼入睡的呢?





尤記得彼時
在我所在之處,你開始 --
我感到驚奇
感覺如此心醉神迷
而現在,老天知道我有多麼悲慘





別再來我家了
你,消失吧
明天
魅影的藍調將再度響起





愛的炸彈
是一把尺
於一切事物的基礎
不同意?





在世上某個未竟之處
她將我漆成金色
這真會有那麼奇怪嗎?
孤獨的感覺?

處分

在一個沒有一點人煙的,像是世界盡頭的海岸懸崖,一棵樹在這裡面對著大海獨自生長。它承受著海風的吹拂,即使沒有誰記得,仍靜靜地往天空伸出枝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大約是一個世紀,有一天誰偷偷在樹蔭下放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再擺一些酒,一些食物,一個適合人們見面的場所就這樣佈置起來了。回頭一看,與海岸遙望的陸地那一端,安傑爾和瑪一邊說話一邊遠遠地走向這裡,在那桌子旁坐下,一邊喝酒,一邊舒暢地開始聊天。於是這一天,在這個像是世界盡頭的海岸,第一次有人在這裡交談。

他們談話的氣氛愉快。有時候安傑爾說話,瑪微笑聆聽;有時候瑪說話,安傑爾回應。好像不管誰說了什麼,聽起來都是全世界最風趣迷人的語言似的,兩個人不時發出笑聲,彼此以高昂的興致與深情的專注互相取悅。說著說著,酒也快喝完了,身體也快要融進海邊吹來的風裡,趁著談話之間瀰漫著滿足而喜悅的短暫空檔,瑪將椅子輕輕拉向安傑爾,靠近安傑爾的那隻手舉起放在他的肩膀上。瑪凝視安傑爾的眼睛,湊身過去,在安傑爾微笑抿起的唇上落下輕柔的一吻。

安傑爾先是收起笑容,然後一陣沉默。很快地,他換上憤怒的表情。
瞇起眼睛,他冰冷地看著瑪,說
「你...你以為你是誰?你沒有資格在白天吻我!」
安傑爾站起身,低頭俯視詫異的瑪
「更何況,你還穿著衣服呢!」

安傑爾說完,拿起桌上的餐刀,一把刺入瑪的胸膛。銀白色的刀刃一如銳利的外觀,輕鬆地、名副其實地穿過瑪的皮膚,一邊抵著瑪的肋骨,一邊滑過濕黏的肌肉,最後停在瑪的心臟裡。
一些鮮紅色的血從切斷的血管泊泊湧出,沾濕了瑪的衣服。

瑪伸手碰觸留在胸膛上的刀柄,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只覺得心臟跳得好快,像是沙漠裡的人在死前奮力衝向死亡,那樣竭盡所能地,失控地狂熱跳著。

安傑爾沒有在等。他很快地移動位置,走到瑪的後方,抓住瑪坐的椅子椅背,將瑪連同椅子一起拖走。他慢慢地拖,一點也不急,一直拖到海岸邊,然後休息一下,讓呼吸平順,伸展一下身體,然後好整以暇地,將瑪連同椅子,一起推下懸崖。

安傑爾不必往下看,便知道大海將在下一刻將瑪完全吞噬。海浪總是日復一日地拍打海岸,就像日出日落一樣值得信賴;樹將自己生長自己茁壯自己老去,就像草原上陌生動物的作息一樣值得信賴;海岸邊的酒瓶和桌椅會隨著時間風化粉碎,就像夏天的大雨會清洗混濁的空氣一樣值得信賴。是的,安傑爾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自己的秩序,在開天闢地以來的舞台上自然地推動,自然地發展,自然地結束。不需要任何誰去插手。安傑爾甚至認為,他一直也只是默默地留在舞台上,逆來順受著而已。

安傑爾回到他的房間,一口氣喝完了全世界的酒。然後,又從抽屜、櫃子、小房間裡拿出更多酒繼續喝。當酒沒了,他就去買。確定已經忽略掉所有可以忽略的事情之後,他安心地在床上沉沉睡著。然後醒來,做完那一天的事情之後,又沉沉睡著,然後又醒來,日復一日。有時候他醒來,覺得這一天是每一天也可以,覺得他的生活沒有,也不需要任何改變,好像什麼也沒少過,當然也不曾增加過什麼。

一點都不性感

我從家裡出發,準備去探訪我心愛的女孩。我從衣櫃裡挑出我最滿意的衣服,在鏡子前仔細打理自己,撥順前額的頭髮,還戴上我最喜歡的戒指,讓自己看起來可愛,品味良好,值得讚賞。在路上,我在一間小店裡挑了束甜美可人的花,想像這花是多麼相稱那女孩,我邊想邊走,腳步都輕盈了起來。

我站在她家門口,略頓一頓,按下門鈴,幾秒後門後傳來她倉卒的回應聲:
「是誰!」她大聲吼叫。
「是我 ... 」
「噢!等我一會兒!」

稍待片刻,我聽見她急急跑來的聲音,還伴隨著拖鞋拍打地板的聲響,接著是門打開了,我的她一頭長髮隨性披在右邊肩膀上,穿著大件的白色襯衫,袖子隨意地摺了幾捲推在手臂上,下半身沒穿任何東西,臉上掛著大大的眼鏡,那副我從認識她到現在都沒換過的大眼鏡。我實在不能說這是一副優雅可愛的打扮。

「嗨!妳好嗎?......」我溫柔深情地說。
「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了?」
(為什麼不開心地擁抱我呢?)我心想。
「我忽然想到,就來看看妳囉」我耐著性子,臉上堆起笑意,看著她的眼睛。
「這樣阿~要進來嗎?」
終於!她終於記得邀請我進門了!我彎身脫下鞋子,整齊地擺在門旁,恭敬有禮地走進她的客廳。
「這是要送妳的花」我將手上的花束舉起,伸向她的臉頰,她閉上眼睛聞嗅了一會兒。
「好棒噢!先幫我放桌上好嗎?我等一下拿瓶子裝起來?」
好棒?不能多一點形容嗎?不能感激地親吻我嗎?一股搵怒悄悄浮上心頭,但我立即壓下它,將花束放在她的桌上,接著我注意起桌上的物品:一疊書、一只空酒瓶、一些摺好的衣服(為何放桌上?)、還有鑰匙手機錢包等等玩意兒。
「妳最近在忙什麼呢?」我跟她說話,設法不去看她光溜溜的腳和敞開的領口。
「就是一些事情囉~」她繼續不停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到處搬動東西。
「跟平常一樣?」我檢查房間裡的擺設,想找出有什麼變化,可以讓我更加認識她。
「還不就那樣囉 ......」
「......」我看著不斷走動的她,腦海裡思索把她約出去的方法。
「我正巧要出門!你能陪我走一會兒嗎?一起吃個飯?」
她偏著頭說完,轉身走回房間,留下我一人在客廳,很快地我看到她又走出來,穿上牛仔長褲和輕薄的粉藍色襯衫,還戴上一頂俏皮的淺棕色草帽。這回她把眼鏡摘下了,臉上沒有她平常喜歡的迷濛眼妝,但塗上一點點粉嫩的脣膏。我跟著她走到門口,一起穿上鞋子(她彎身將腳套進茶色的平底鞋時,我輕輕地扶著她的手臂。她沒說謝謝)。

在路上走了一會兒,我隨口說還有事必須去處理,便擱下這個既不可愛也不性感的女孩,獨自離去。經過了幾條街,我走進一間酒吧,坐在吧台邊乾掉一杯威士忌。我跟右邊戴著大耳環的陌生女孩搭訕,說不入流又輕浮的笑話給她聽,她笑得花枝亂顫,讓我心情很好,繼續說更多笑話,喝更多酒。之後我離開酒吧,醉醺醺地在白天的街道上拖著歪斜的步伐回到家裡,想著這一天也就過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安傑爾

他渴望被狠狠撕裂,不惜預先準備好敞開的傷口
他展示自己的悲傷,猶如一件進行中的遺作
他踏過的每一方寸都留下先遲疑再決裂的標記
凌遲著他從未擁有過的與世界相安無事的可能性
留在原地品味四周失神而逃避的眼球
這是一種最清醒,最殘忍,也最甜美的狂熱
發作在那些打從一開始就執意迷信理解之無法達成的失眠的人們身上

離家出走

如果他沒有心 為什麼他會哭泣?

為什麼他會害怕? 為什麼他會念念不忘?




又為什麼他會傷害我?

如果他沒有心的話

他的愛情

往小屋地板投擲硬幣
在音樂行進中離席
在完成前拋下那幅畫
寫不完一句
便是愛,
也只是在愛中不斷地跳進淹死自己的海裡。

最正確的戀愛

一個人在創作上的才能恰好是他與自身最極端最分離的部分
它在一個看不到的地方
他在那裡
它不在那裡
他不知道它在哪裡
他會說:我不知道.... 因為那是一些緊緊粘著他身後而他看不到的東西 (理想的狀況下)
... 他寧可處於大量的寧靜中 只有焦慮的亢奮才能召喚創作的才情
... 那難道不是一種私密的理想狀態嗎? ? ?
真的 那不是他 至少 在理想的狀態下 他都應該說: 不是 我不知道
(就算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如此這般 但那個它無論如何都不能萬分之一被傳達的)
(任何一個他都知道這點)
倘若以一個他者的立場 任意以他的作品加持他或毀滅他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錯誤最野蠻的戀愛
最正確的戀愛 是那個絮絮叨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