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met me at a very strange time in my life







石頭,布滿大地,風乾的,扭曲的
陪伴過千萬年的水,風,光,雷電
敲打它,一個一個,敲打,直到故事開始出現
直到腦海開始出現聲響
有點低頻,又參雜點清脆碎拍
就像一陣冰涼的電流,淋洗過
然後牆壁裂開,天空掉下來,世界無關緊要地毀滅
你還是繼續敲打,你這個薛西佛斯
日復一日,你除了敲打石頭之外就沒有其他能做的事了
因為你遇見瑪拉的那天就要來了



瑪拉穿著一件白色洋裝,打著赤腳,在山上漫無目的地走
她和克勞斯,她的貓,在一起
她把克勞斯放在頭上,穿過大片草地,跳過河水
瑪拉,穿著白色洋裝,帶著克勞斯的瑪拉
你遇見瑪拉的那一天就快要來了



一等到你追上瑪拉,你開始跟瑪拉說話
你說了好多好多的話
這時你才發現瑪拉她聽不見
瑪拉有好聽的聲音,閃爍迷濛的眼神,還能夠將拾起的落葉排列出美妙的圖畫
但是她聽不見你說話的聲音
她聽不見你說:”我已經找你找了好久,原來你一直在這裡。”
她聽不見你說:”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我要把所有話都講給你聽。”
她聽不見你說:”原來你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從來沒有想像過,你竟然真的存在...”
瑪拉她聽不見
瑪拉只是以一種輕巧滑溜過所有時空的溫柔視線看著你
那視線讓你覺得,瑪拉看到的不是你,她只是透過你看到更多她自己想看見的...



親愛的,我知道你有多悲傷。
我見過你緊緊皺起的眉頭,
我見過消瘦的手指在空氣中沉默的模樣,
我見過你關起門來,在黑暗的房間中,祕密地無法停止哭泣,



但你是曾經那樣曠日廢時地敲打著石頭啊
你真的是一個好人。
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把你的石頭全都撿起來了,將它們放在瑪拉的圖畫裡,
在那些她曠日廢時斟酌排列的落葉圖畫裡,我偷偷把你的石頭擺進去了。
喔,你知道瑪拉的, 她聽不見語言,但是她能夠閱讀。
我知道瑪拉能夠閱讀你的石頭,我知道,因為我知道



如果你仍然繼續哭泣...
如果你沒有遇見我...
如果我沒有幫你把石頭揀起來 ...



那麼我就不會聽見那句話了,
我就不會聽見,瑪拉將所有石頭都讀完後,走到你身邊,
在你的耳邊,她說:
”你怎麼那麼晚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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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izzly bear - ready, 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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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什麼大不了的事也沒有








我認識克勞斯的時候,他正在河邊噴漆。


在河邊的草地上,他腳邊跌散了一地的空噴漆罐。他身上有一股黑暗的狂熱。第一次,我看著他靜止的背影立刻便明白,他正在以圖畫出來的形狀,在那牆上製造出通向另一個世界的入口。那個他的世界,本來只有他自己在那裏,現在他畫出來,而我看見。


而看見了,並不等於知道。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


他說。


我說,那我來說一個故事給你聽。


我曾經想像這一整個大地,被濃稠絲滑的幾千噸油漆一層層地淋灑覆蓋,成為一整片光滑整齊的表面。經過慢長的乾燥之後,山不是山,河不是河,房子不是房子。被覆蓋了塗料之後,他們失去的原本的顏色和質地,只剩下形狀與起伏,還有那上面的光線與陰影。


我曾經想像過這樣斷絕了所有文明血脈的畫面。
這樣整齊一致的空白。


所以呢?
克勞斯問。


沒有什麼所以阿。
我只不過是在想像而已。


克勞斯也只不過是在噴漆而已。


我問克勞斯,你喜歡噴漆嗎?他說不,
我喜歡按壓噴頭以及覆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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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order - tempt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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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川志在夜裏散步







在夜晚,川志走了長長的路去看海。去看海浪,以及海浪所拍打的石塊。川志走到海邊,那裏與海浪只有二十公尺不到的距離,他看到明亮的聚光燈讓眼前每樣東西都呈現更銳利的層次和存在感,細碎的白色浪花與不斷掀湧的波浪與紀錄了地球歷史的巨大石塊在這個場域裡看起來親近得就像溫馴的家具般,好像它掏開了自己給出它內臟的質地,毫無保留地。

在夜裏,川志聽著海風,想著海洋。

海洋,存在了數十億年的海洋,這些水,它們是不是同一些水呢?這些在夜裏鼓譟拍打的水和白日烈陽下平靜無波的水是同一些水嗎?這個海浪和上一個海浪,左右兩邊的海浪是不是同一個海浪呢?下一個海浪的現身是否在數十億年前就已經預告過了呢?這些海浪無懼地持續往岸上推擠,拍打,在地殼上翻湧覆蓋,切割交換,在氣流中,在未來中不斷地創造出地球的物理歷史。

這些物質,這是一些巨大的物質

可是川志感到他一點也看不見它。
看不見這些水。

他看不見它的全貌,他看不見它的盡頭。在這樣一個夜,他只看見漆黑的海平線與漆黑的天空之間點綴著遠方貨船的燈光間續地連綿成一串寶石般閃爍的細線,那就是他所能看見的,他的渺小的眼睛,他渺小的文明。


--


在夜晚,川志走了長長的路,在人行道草地旁看到長長的工事圍籬延伸至遙遠的盡頭
圍籬的另一邊,裡頭正在興建的巨大建築物,據說是什麼大型音樂活動會場之類的
目前只搭起骨架,漆黑的鋼筋以垂直與水平兩種方向,在三度空間中交錯出建築物未來的量體

川志在建地外圍來來回回好幾趟,著迷地看著那堅實的結構體在夜空中沉重無聲的模樣
粗糙髒污的質感既像遠古動物的骨骸,巨大而輕盈的體積又像未知文明的造物
物體本身的結構具有絕對的生命力 -- 一種審美上的生命力

這樣一個施工中的建築工地,川志認為,那其實是某種真實存在的未來文明剝落中的遺址,被施加低科技的改造,偽裝為當今的建築重新轉醒運作;它不是一種加法的建築,而其實是減法的建築:從未來流落於當今的明日建築。



--

在夜晚,川志走了長長的路,去河堤邊看他最喜歡的樹

樹很老,樹很沉默。樹不害怕時間(樹是時間的愛人;越多時間,樹越美麗),樹不抗拒(樹隨時歡迎你),樹很細緻,有一種女性的感覺,樹很強壯,有一種男性的感覺,樹不離開,樹,感覺上不會死,樹是一種活得比我們的人生還要長久的植物,樹是植物,別忘了這一點,目睹一種活得比我們久的植物,這提醒我們自然的偉大,偉大的自然看照著我們,這讓我們感覺又渺小又安全。

川志每天都在夜裏,隔著一小段距離看樹的影子在風中揮動。
抽象的樹。晃動的樹。無語的樹。



某個白天,我看到川志站在一棵樹下。
他把耳朵貼在樹幹上。樹也許正在跟他說著什麼話。
樹把一些葉子落在川志的肩膀上。
我看不見川志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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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imal collective - fire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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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smells like XXXX spirit









舞台上有兩尾獸。


那是兩個鼓手,在黑暗中隱隱閃爍的群眾目光面前,在黑暗的舞台上,穿著啃噬更多黑暗的黑色長禮服,在煙霧瀰漫中以抽芽般的慢速移動到劃好的位置上,面對面坐下來,像兩只外星神明。儘管臉上覆蓋著面具,你仍然可以從他們那種抵抗全世界的執傲姿態辯認出,那底下看不見的兩雙眼睛肯定正以熱辣辣的視線瞪視著對方。然後你看見他們蒼白的手從衣服底下緩緩掀起,握著鼓棒,開始擊出拍子三分對稱、七分混亂的鼓點,襯著音箱送出的躁鬱吉他音牆,衝破各據一方的結界,在交接處激烈糾纏。這是你所能見過最突梯最暴力的音樂場面。

你很快就想起這場面很像是某種你熟悉不過的汗水淋漓的又苦又辣愛情...瑪拉閉上眼睛滿意地想像著,想像他們激烈的愛情暴露出來,滲進在地板、混在音浪中沖進瑪拉此刻混濁沸騰的血液裡。這是一種無私表演的愛情,此時此刻,在這個又大又暗的地方,他們,和瑪拉,還有其他人,一起交出自己的人格與肉體,一起平和而狂喜地沐浴在這以聲響砰炸代替汁液橫流的大形愛情表演藝術裡。

在一陣愉悅的暈眩中,瑪拉睜開眼睛,看見克勞斯站在不遠處。他身上有一種平靜自在的氣氛,他的在場在這個空間裡沒有一點違和感。他看起來像是已經來過這樣的場景數千次,他在場的方式像是除了聽音樂之外,也同時進行著某種他投入了漫長時日、只有他能獨自進行、獨自完成的祕密心靈活動。
瑪拉看見克勞斯走到她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瑪拉盯著他的肩膀看。


舞台上的紛擾持續激烈著。光影在空間中切割著。時間像冰冷的河水湍急流過。變動的感覺在沉默中醞釀交換。


瑪拉在一片喧噪聲響中再一次明白,她永遠再也無法記起這些一次性的聲音。她將會完全忘了這些音波怎樣擊打她的耳膜,形成了怎樣的生理性感受,心理性印象,但是她會記得此時此刻她心中對這個景象所做的形容,為了將這一次性存在 -- 誰不是呢? -- 保存下來,此時她所創造了這些語言,為了他們,這些波動、份子、光譜、對焦、脈動、移進、分離、聚合、滴落、蒸散、混入、撞擊、滲透、擠壓,還有瓣膜、腺體、體液、腎上腺素、賀爾蒙、虹膜,為了這些微不足道的一次性存在與動作,瑪拉創造了語言將他們記錄下來,只為了在空蕩無聊的虛空中蝕刻出心的軌跡,在末日前等待與解碼的唱針不期交錯,留聲悠悠播唱:



當河流乾燥山谷隆起,你記得有人曾經說,粼粼波光,
當小學推倒操場的風呼呼地吹,你記得有人說,下課了,
當氣笛轟鳴緊閉的車門推向地平線那端,你記得,有人說 .....



天亮的時候,人群漸散、汗水乾透的時候,音樂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地的躁鬱蒸騰日光,暴露著地球自轉的軌跡。


5:04 am - I’m Still A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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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iohead - You And Whose Ar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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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悲傷搖滾簡直是我的海洛因










22年來,這世界愚弄了我們。
安傑爾並沒有唱那首歌。

是川志。唱那首歌的人是川志。

是一種超現實而絕對現實的,延續22年的集體催眠使我們以為安傑爾唱了這首〔我對於這死亡有大歡喜〕,它的力量強大到使我們心中自行產生了各種不存在的印象,甚至連安傑爾本人也以為這首歌是他唱的,甚至深刻地記得他怎樣寫出這首歌... " 天地有如此靜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 "

可是?他記得的回憶就是屬於他的現實嗎 ...?
難道不可能,川志不願承認這麼悲傷的心情為他所擁有,
而以生命向誰交換了矇騙世界?

川志不願在自己的悲傷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川志他當然還是一直唱著悲傷的歌,但你以為那是安傑爾。
安傑爾以為他唱著自己的歌。
悲傷的歌。
集體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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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E- P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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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一個立體派小說家





拉斯帶上他的行囊,獨自走進深山裡,將一座廢棄的貨櫃一點一點打造為飛行駕駛艙,他在主駕座上坐下來,開始在控制台上寫故事。
他寫了很久很久。他想著這個故事已經很久了,為了這個故事他蒐集了大量資料,久久地過著苦行僧般極度專注自省的生活,但真正寫下來的時間還要更久,幾乎是陷入孤絕般忘卻日月星辰般地寫。

終於寫好之後,他把故事內容按照不同的來源分門別類,拆解為基本元素,個別最佳化處理後,再拼貼疊加於一個三度立體軌道上,一次一次確認動態、定位、聲場,一次一次調整質地、殘響、頻率。他日夜不休地工作,直到這故事的景深層次分明行進流暢,完美得像一座沙漠綠洲中的雲霄飛機。

拉斯在工作桌右側按下開關,控制台上升起一座唱機。他把剛剛寫好的故事放在轉盤上,擺好唱臂,按下啟動鍵,透過放大機,故事的細節開始灌入整個山谷裡。

於是,你聽見了。
你聽見在從無到有的懸空基地上,他獨自發展了一整個與枯燥現實世界平行呼嘯而過的架空世界;那裡有36種季節,70種性別,一百五十億人口,90大洲,擁有800種地球人1000年也意想不到的高等文明,以繁複的曲式進行般近乎奇蹟地和諧共存,以時速的45倍速激越飛快地創造著目不暇給的幻化歷史。

你急急忙忙找到拉斯,搖撼他的肩膀,想要問他關於這個故事的一切。
他撥開半邊的瀏海,露出一雙瞇起的眼睛,年輕的臉漾開大大的紅色笑容,什麼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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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ur tet - 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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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Anjar, the world's worst lover ever






無意間聽說安傑爾開了一家藝廊,我便背上背包坐車經過長長的公路,抵達他所在的城市。

一踏上他所在的街道,首先注意到那兒有個很像慘綠頹廢文藝電影裡滑板少年聚集的寬闊公園,而公園對面就是安傑爾開的藝廊,聽說連個名字也沒有。在慘綠文藝滑板公園對面開一間沒有名字的藝廊,這倒是很像 -- 安傑爾˙假惺惺 -- 會做的事。

不一會兒,我就找到了藝廊。藝廊門口有半層樓高的水泥舊階梯,看上去頗有復古年久失修警察局的風味,讓人想到一些文謅謅的時代劇。我握著生鏽的鐵管扶手拾級而上,時間約莫是下午四、五點,日光快要打烊的時段,藝廊裡面開著淒冷冷的慘白日光燈(不知道是內部太過空曠還是光源太多,踏進去第一眼給人過於熾白、拒人於外的印象)。看得到的部分都是光溜溜的水泥,牆上掛著一些作品,大面積的、紙質的、黑色細密線條的,遠遠看不出是墨水渲染還是什麼其他東西刻畫出來。我漫不經心地瀏覽那些作品,同時注意到中央處有張小小的辦公桌,有個戴黑框眼鏡、懶洋洋、邋遢的大學男生慢慢走過來,移開椅子坐進去(若要正確地形容,那應該不是"坐進去",而比較像是認命地匍匐過生活的粗礪表面,把自己塞進那不得不的苦難容器裡)(因為他行進儀式中的嚴肅荒蕪氣氛,我忽然為自己的突兀在場感到有點尷尬、慌張了起來)。我轉過頭去,繼續觀察這個空間,發現角落天花板上開了一個洞,從頭頂上延伸了一道彎折了兩次的階梯,向下連接了我所在的這個樓層。

”這空蕩慘澹的地方居然還有二樓!!!”我心中驚呼,並且以一種內心深處被病態邪惡事物吸引般的興奮感覺急切地向前邁進。往上走到二樓,這兒的陳設與質感仍然是一派地近乎原始,也就是相當等於”什麼都沒有”,但是相較於一樓的空曠,這裡倒是多了不少人,有許多年輕人坐在地上,不發一語地進行著手上的工作,交給其他在四周忙碌的同伴一件一件地往牆上掛。他們好像在布置成果展的樣子,同樣是一些冰冷酷異的圖畫。(大概是他們那不尋常的沉默使然,明明他們就在我腳邊幾步之遙,卻使我有種好像在動物園裡隔著欄杆凝視遠方異物種的生物休憩進食的隔離感)

很快我又注意到在剛剛同樣的角落處,有一樣的樓梯繼續往上延伸。”這種跩得沒道沒理的破爛地方還要三樓幹嘛!!!”我又驚呼一次,潛意識告訴我樓上的光景大概跟一二樓差不多罷,仍然是這樣隱隱瀰漫著悲哀的淡漠空間。不過儘管如此設想,我還是邁開腳步,繼續往三樓前進。這裡畢竟是 -- 安傑爾˙搞神秘 -- 開的畫廊,如果藏有什麼機密不擺在最後當壓軸,那就太不安傑爾了。

樓梯終點設了道略顯笨重的木門,上頭有密密麻麻的塗鴉和指甲刮痕,門後一陣厚實濃烈的菸味撲鼻而來。即使我成功忍住不呼吸,也很難抵禦那直衝眼球的灰白氣體。舉起手試圖撥開這些,慢慢往空間中央移動,終於看見 -- 安傑爾˙難相處 -- 坐在舞台上,肆無忌憚地躁鬱著,自滿地被像是在火裡面想念著冬天、任性的決裂的孤獨所淹沒。

安傑爾抬起頭看見我,對我點點頭示意,又輕輕回到他自己的孤獨裡。
看來他現在並不想跟我說話啊。

於是我把背包往地上隨便一扔,摸黑沿著牆壁走到窗戶旁,無視安傑爾的抗議將每扇窗戶都打開,讓世界露出來。現在是夕陽了呢,安傑爾,你有沒有看見,橘色,金色,紫色,鵝黃色,像一杯還不曾有人命名過的調酒,打翻了倒在整個地平線上香氣四溢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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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ken social scene - almost cr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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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我不知道,而我不









因為有太陽,我有口難言
因為有月亮,我言不由衷
因為有星星,我言過其實  


我發現我在錯的地方,錯誤地等
這麼漫長地,我沮喪著
我不知道我是否足夠努力,是否獻上了我全部的真誠與能力
我是否已經成為一個夠好的人
在我漫長的一生中,我是否真的匹配得起那期待以久的珍貴時刻?




時間是惡魔,但我的心是鑽石
這麼漫長地,在我停留於自身膚淺的時時刻刻,使我認清自己的界限
同時,認清自己
與所有人的脆弱




儘管我如此喃喃低語,然而此地空曠依舊,沒有人能聽見
又有誰會聽見?
我所能見看的只是我自己站在那裡, 像一件被遺棄的舊衣服
最後我只能離開
我離開,我的姿態優雅
像舞台上的舞者轉身離開一把椅子
我必須繼續流浪,直到有一天
在太陽、月亮、星星低垂的天空之下
找到了一個能夠唱歌的地方,開口唱出只有我能唱的歌
那是一首最美的歌,我知道
一定沒有任何世界願意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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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i king - I never said 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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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最綠的綠色






我把長長的頭髮放下來,拿著一條大大的綠色披肩,聽著音樂,在一樓的大房間襯著落地窗外的大片日光跳舞。我除了披肩之外就什麼也沒穿了,我就這樣赤裸著。我不在意是否會有人路過,並非因為我不在意被看見赤裸的身體,而是因為我知道外面不會有人,一直一直都沒有人,除了你以外,克勞斯。
你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這幢房子的人。

我看見你了。你在外面經過。
我看見你看見我,你看見我。
我看見你經過了又走開。

我穿上衣服,去到外面看著你的背影
看著你走過長長的街道,走進唱片行又走出來
看著你經過雜貨店,在櫥窗外稍稍停下腳步又快快走開
看著你坐在早餐店裡,吃早餐,看報紙
看著你伸手進口袋掏鑰匙,開門走進房子裡

在回家的路上,我唱著自己的歌。
想像著你的宇宙的質地。

明天,以及之後的每個明天明天,你仍然是那個唯一一個知道這幢房子的人
而我也是唯一一個,每天每天想像著你的宇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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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雜誌 - 九月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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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go







一場夏天午後雷陣雨過後,濕漉漉的街上四處蒸騰躁進的熱氣,
每件東西上都閃爍著刺眼且充滿不確定性的炫目光茫。
拉斯離開他窗簾低垂的房間,出門前往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
在野蠻、狂熱的酷暑,在這樣一個下過雨的午後,
即使是這一生從未真正滿意過的拉斯,也難得頗富詩意地滿足於當下的痛快淋漓。

拉斯路過一間小學,便想起來在曾經在夢中看過它。
夢裡它的樣子朦朧又空曠,有高大寬敞的穿堂。
他也記起在夢中,他像個懷抱著純真夢想的孩子,站在川堂這一端往透著刺眼日光的彼端看過去,
像是看著美好而幸福夢幻的什麼,感覺舒暢地茫然。



拉斯繼續走著,前往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說:
別再遵循結構,跟我一起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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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th - Amin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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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在沙灘上與狗





因為覺得自己像是碎片一般,而簡簡單單地失去自信。
這就是一件最單純的事。沒有人能夠知道。

我跟你一樣,很少有活著的感覺。

然後,我做了一個實驗
現在跟我這樣做 --

把自己的心智倒退為最初的純粹
想著第一次從羊水穿透而出,呼吸到空氣嚎啕大哭的嬰孩

然後,把音量調大
往舞池移動

你感覺像是....就像是附生在別的生物上,擁有逐漸變得澄澈敏銳,更高等級的肉體感官
腳底板在地上慢慢滑過,走過,像是枯枝上初抽的新芽那樣吃力又抒發地伸展
你站在那裡,盯著每件事物,發現自己以一顆獵豹的腦袋瘋狂運轉,精確地計算它們的模樣,質量,距離
身上每條肌肉都在呼喊,渴望想要被觸摸
你要確實地用你的手指撫摸他們,想像他們是與你無關但與感官相連的外部物件

(就像駭客任務裡泡在培養液中的基努李維,那就是碎片般悲哀的你
只消稍稍把充滿真實人性的手指伸進那無聊生活的培養液中,基努李維的腦袋就高潮了)

你的肌肉被撫摸
你的腦袋被撫摸
你的神經被撫摸

你要一直說話,直到把全世界的話都說完
你要一直跳舞,你要一直吶喊
直到已經120%地筋疲力竭

在你以為你已經死掉的時候,你開始汗如雨下

身上每顆細胞像傳唱一樣,依序輕輕地扭轉,運動他們細小緊緻的細胞膜,在那膜上滲出一點水分,送到他們所懸浮著的體液裡,再由那液壓將這些珍貴的水份一點一點地排出毛細孔,浸透皮膚
覆蓋了周身的汗水和皮膚底下的血液,就像一顆風和日麗的地球上的水與風,均勻流動,循環,以從容不迫,簡潔優雅,又極度專注的節奏

如此端莊。
你感到乾淨無瑕的思維在爬梳,感到乾淨無瑕的身體在發生,

你感覺置死地而後生。

感覺超級乾淨。
超級純粹。

你是一個重生的人,決定用你自己的時間,過完這美妙的一生。

張開手指,你看見靈魂黏液的螢光在指縫間輕輕眨眼
他們說:
”呼.....”


--

art work by takei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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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ixies - where is my 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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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 展 ] cover me




在聲響結束之前與之後
以畫面和語言
將 無以名狀的
展現

畫 by 菜王 http://www.facebook.com/takeironofficial
文字 by 李彥青

策展敘述:非池中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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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篇

奇士上街
you met me at a very strange time in my life
拉斯在沙灘上與狗
一個立體派小說家
Anjar, the world's worst lover ever
最綠的綠色
什麼大不了的事也沒有
他媽的悲傷搖滾簡直是我的海洛因
go
川志在夜裏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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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音樂的時候,音符,空氣中的震動,擊打著耳膜,透過聽覺神經系統傳送到大腦,心緒的中心,便有了各種難以計數,不可言喻的感受翻湧。當最後一個聲響滑入靜止的沉默中,還會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像是曾親身經驗的回憶般,片斷地零碎地,在腦袋裏餘震著,有時候那共鳴刻骨銘心,有時候稍縱即逝,有時候千篇一律,又有時候絕不重複,變異動項千百種,唯一能夠確認的,即它絕非能夠輕易被複製,被轉譯,被記錄,被重播,成為一個可供觀賞的標本。
而,這個展創作的作品,便就是想捕捉那些無以名狀的感受。
在喜愛的音樂中,選了十二首曲目做為主題來源。十二首音樂,十二首歌名。然而,既可以說是為了這十二首歌進行標題性創作,也可以說是藉由這十二部音樂招喚來熟悉的情感,並在那樣經過強化的感性中有準備地將腦中掠過各種最小的細節一片不漏地擷取下來,蒐集以為材料,以外科醫生的手指縫合結構,將屍塊逆演化為轉醒重生的血肉原型。
這是個實驗。想像音樂是培養液,被淹覆的心做為變異因素,而創作動機就是幹細胞。誰的創作不是來自一點福至心靈的化學作用?
這個聯展呈現的作品主要有兩類。菜王是畫畫的,李彥青是寫字的,同一首歌底下的一組畫面和語言,有若有似無的對話或辯證,有各自呢喃各為參照,而在聽者/讀者/閱者之間,亦有種種親疏不一的關係角力,畢竟就像聽一首歌,滿場的觀眾共享每一霎那,然千萬分之一秒裏是否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達到一致的共鳴?當然有的,那靈光一現的奇蹟,就是創作與表達的終極目的。

新音樂









                       衝撞以對抗
                       去他的懷疑
                       去他的未知
                       去他的時間與空間
                       跟自己跳一場歪斜的舞
                       發明節奏
                       在方寸之間走得荒腔走板




art work by takeiron 

誰要去塗鴉


  








                      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在河邊噴漆。
                      後來他還是一直在噴漆,而且喜歡在別人的噴漆上噴漆。
                      我問他,你喜歡噴漆嗎?他說不,
                      我喜歡按壓噴頭以及覆蓋顏色。
                      







  

誰要去坐飛機










                     走在路上,遇見一道斑馬線
                     從這裡走過去那裡
                     那裡的人走過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回到房子裡
                     煮咖啡,做晚餐,聽音樂
                     想起幾張臉
                     貓在你腳邊磨贈
                     耳邊響起話語



  

消失點

跟你說,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我們悠閒地搭乘一輛崎嶇搖晃的地上列車,打開窗戶徐徐吹著田野微風,準備到不遠的某處去工作。一轉眼,忽而因為夢的後製變形扭曲了空間與定位,切換置身在波音噴射客機頭等艙的超高級乳膠座椅上,因為太過舒適而微微驚異著,小口小口呼吸消毒過的清潔冷氣,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因為飛行程序或是機械保養之類的必要原因,這架飛機並且正停在冰島的空曠冰原上漫長地等待轉機。冰島,冰島,冰島?



在冰島什麼都沒有的冰原上, 時間這東西彷彿被冰凍粉碎了般, 散散的飄飄的,懸宕在以近乎放棄的冷靜沈默着的飛機機艙裡,感覺、八卦新聞、世界、快樂、煩惱、歷史、思想、哲學、娛樂、生靈,所有普遍性的思維還有價值什麼的,全都像在沒有風的冷氣房裡,看著掀起飛高的灰塵輕輕拋落在眼前的桌面上那樣,緩慢而平靜地暫停下來,世界趨於原始狀態,我感覺自己像個嬰兒。



時間感遲鈍地消磨着。我忽然從放空狀態中醒來,往透明小格子窗外看出去,看到一片乾淨平整、汎着霧光的雪白冰原,遠方灰綠的山坡起伏,近處有一些簡約現代的小房子,一個人影也沒有。我看著這景致,想起了我們身在何處,在心中清楚地撫摸著古老血液的脈動,轉頭看到你閉上眼睛聽著不存在的音樂:你看起來愉快而清明,像是浸泡在清澈溫暖的水擁抱起來的象限裡。我將手伸進那象限裡搖搖你的肩膀輕輕喊你:“是冰島耶!我們在冰島耶!我們下去看看嘛!!!”你還沒睜開眼睛,就被我拉起身,一起七手八腳地奔跑出飛機外了。 一走出外面,一陣冰涼的空氣強勁地狠狠刮過我們的臉頰,一下子眼睛刺痛地睜不開,一睜開眼便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北方風景,大大的白白的冷冷的,像是星星上大仙女的蟬翼裙裾,像是玻璃杯壁上滑落的水滴,連路邊的石頭都肯定比我們一輩子遇過的每一顆石頭都要輕盈冰潔的北方國度。我們按照夢境的規劃歪打正著地抵達了。



我們都醒了,像小孩子一樣開心地大吼大叫。在靜止如冬眠動物的飛機的視線範圍裡,瘋子似的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像是要把每寸地面都踩踏過才甘願。我們想辦法跑近山邊想看看冰凍植物的質地,想辦法窺視冰原底下是否藏有冷酷陰險的高緯度動物,想辦法用力呼吸嗅聞所有的氣味,想辦法氣喘吁吁地一直一直說話,想要把看到的每一件事物都指出來,想要對方看到自己所看到的每一件事物,想要極限地分享每一種感受,想要試試看能否同時享有同一種感受 -------



“你看!那不是sigur ros的主唱嗎!!! ”你忽然大叫起來,指著不遠處藏身在坡地上茂密植物叢後的一間小房子。我聽見了,腦袋裡晃震了一下,像慢動作一樣轉頭往那裡看 -- 那是一間用樸素原色白楊木搭蓋起來的簡單小房子,看起來扁扁窄窄,只有一層樓,斜斜的屋頂上灑了一些麵粉般的白雪,一如週遭景緻的灰色調:一樓門口外面,木條台階上,站著一位纖瘦蒼白的青年。他留短髮,金灰褐色的瀏海底下是迷濛平靜的表情,穿著有白色線條圖案、深藍得接近黑色的TSHIRT,還有淺藍色牛仔褲。他看起來像是個看起來只有20歲的30歲男孩,某種能夠飛行、能夠閱讀、能夠交談、能夠孤獨地自處的有輕柔羽毛的超級進化生物。他站在那裡如同被放逐的神祇,雙手輕輕靠著木欄,文風不動地注視着。



我們看着他,感覺他同時注視着一切,那一切裡包含著我們如同水包含著海洋,我感覺到我們正在成為一體,共同感覺着、交換着、疊合着,在這個一稍即逝、恆河沙數般的此刻。







photo by allexhale

瑪拉作夢

那裏很像廢棄的停車場大樓。清空掉所有管線後,剩下光禿的牆面和巨大的通道,然後便就那樣直接在佈滿水漬與殘留大批陳年灰塵的低矮天花板上架起一排排日光燈,底下有大量人群來回快速走動 -- 像是下課時間的高中走廊或是旺季月份的辦公室的那種走法,瘋狂而忙碌,而有默契地互不干擾(與其說是"不干擾",不如說幾乎是排除或拒絕)。

我在那片面積的中心處,在眾人之中,站在一只櫃子面前。我彎身打開櫃子。我下意識地打開櫃子。我不記得是否要找什麼,拿什麼,或在櫃子裡看到什麼。然後又像是什麼也沒做似的,我就那樣關上櫃子。我站直身體,遠遠地看到P在十二點鐘方向,用平靜深沉的眼神看著我。

他穿的衣服像是白色像是透水的淡紅色像是清晨的蒼白膚色像是深夜將杯子裡剩下的茶倒進白色陶瓷洗手台暈染開的淡褐色.....

我有個預感。他會在一瞬間跨過所有時空將我一把抓住,拖進毀滅性的黑暗中。

我轉身拔腿就跑。
我跑得超極快。就像在恐怖片裡被未知而絕對恐怖的超級凶手追殺,汗濕了每一根頭髮,眼球圓睜,在無盡曲折,延伸得沒完沒了的深邃地下水道絕命逃亡的衰尾主角那樣的跑法。

而我的絕命處就在夢的盡頭,一間醫院等級乾淨的廁所,方形白色磁磚冷酷地發亮,地板上散發新鮮的消毒藥水的氣味,我跌坐在角落地上,感覺狂跳的心臟因這氣味而恍惚麻醉。我一點點冷靜下來,抬頭注視仍然平靜得完好如初的P慢慢走過來,走到我身邊,依然看著我。

他忽然笑容滿面。

他說:"我們來拍張照吧!"他在我身邊坐下來,伸出一隻手環抱我的肩膀。
他靠得很近很近。
我的左耳感覺到他的右耳。

門口出現一個拿照相機的人,嘻皮笑臉,一副街頭攝影師的吃得開神態。
按下快門的瞬間,P轉過頭來吻我,並且狠狠地咬傷我的嘴唇。
他稍稍退開。我抬頭凝視他滿是興味的眼神,感到血絲從我的嘴角滑落。




illustration by allexhale

川志作夢

川志今天沒來上班,昨天也是,前天也是,大前天也是。

川志打電話給我,說他得了一種奇怪的病。每天早上,前晚做的夢會變成一朵白色的花,在他的床延盛開。

他說,花有罌粟細長的花莖和細緻柔軟的花型,曇花的陶瓷質感乳白色花瓣;花朵的大小從三公分到十公分不等,只有最大的一朵足足有15公分,長在枕頭旁。

他說,那是第一朵夢的花,前一天晚上的夢是舊情人偷偷結婚而不告訴他。

他說,這些白色的花已經在床上蔓延成一片花海。這些花不會枯萎,每一朵都新鮮柔嫩如初生。每次他輕輕一碰,如電流般的觸感便會從指尖將那朵花所紀錄的夢境緩緩傳送到他腦海裡。他發現,這些花是他的夢境倉庫。夢境以一種外來的閱歷般如幻燈片在腦中播放,感覺不再像夢了,而比較像是記不得名字的小說或是看過的電影。這種類似鄉愁的感覺讓他好奇、激動不已(川志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兒,說:我已經許久不曾激動過)。

有時候,他會在夢中追索意義,想在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事物與情節中辨認出他不知道的關於自己的事,但很快的他放棄了。夢的內涵驚人而過量,比起他一次人生所能負荷的要多出太多了。

有一天早上醒來,川志回憶著前晚的夢,一邊準備出門,一個想法緩緩浮現:夢是一種不屬於生活的事物,就像小說或電影,只在它們發生的當下(文字被閱讀的當下、電影被觀看的當下、夢境在睡眠中上演的當下)才具有生命力,而對他這個仍在生活中的人而言,生活的意義仍然存在於行走、進食、交談、上班之類的,用自己的身體完成的尋常瑣事。

像一個生病的人該做的那樣,川志決定出門尋找答案。
他吃新鮮營養的食物,聽音樂。
他跟好久不見的朋友碰面。
他找來神秘的秘方,泡了一整個禮拜的藥浴。

可是花還是繼續每天綻放,長滿整個床鋪四周,開始往床腳進攻,估計再過不久就會長到地板上,長滿整個房間之後,也許還會長到牆壁上,甚至是天花板。夢之花的存在從哲學內容轉變為需要立即解決的民生問題:要是花長滿了房間,他要在哪裡生活?何況,這房間又不是他的!

川志心想,這個房間不是他的,這張床也不是他的,這些夢之花開在這裡豈不是顯得很猝挾?他會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世界,而這些花,攜帶著他犧牲睡眠所完成的夢境,好像帶有那麼一點關乎靈魂本質的重要性,卻魯莽地逕自生長在一個暫時的、脆弱的租賃處!他略帶憤怒地思考著,一邊隨意伸手試著摘下一朵,而他只是稍稍一用力拔起花莖,一股深切的痛楚立即由體內隱隱傳來,他大吃一驚,不由得停止動作。

在川志塞滿白色花朵的房間裡,他小心翼翼踏進最後一塊容身的地面,緩慢無聲地躺下來,像一塊折好的乾淨的布。在他漂向死亡的最後一次睡眠中,他放鬆地坦然懷抱所有夢境,想像著每一種想像、每一種暗示、每一次意義浮現的現場,都像所前往的遊樂場、所閱讀的小說、所看見的畫作一般,只具有純粹的審美喜悅,而不帶有解釋自身生命的重擔。如此輕盈,如此無足輕重。




( 原刊於 < 消防栓小說報 - 藥浴 > 2012 ap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