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ells like XXXX spirit









舞台上有兩尾獸。


那是兩個鼓手,在黑暗中隱隱閃爍的群眾目光面前,在黑暗的舞台上,穿著啃噬更多黑暗的黑色長禮服,在煙霧瀰漫中以抽芽般的慢速移動到劃好的位置上,面對面坐下來,像兩只外星神明。儘管臉上覆蓋著面具,你仍然可以從他們那種抵抗全世界的執傲姿態辯認出,那底下看不見的兩雙眼睛肯定正以熱辣辣的視線瞪視著對方。然後你看見他們蒼白的手從衣服底下緩緩掀起,握著鼓棒,開始擊出拍子三分對稱、七分混亂的鼓點,襯著音箱送出的躁鬱吉他音牆,衝破各據一方的結界,在交接處激烈糾纏。這是你所能見過最突梯最暴力的音樂場面。

你很快就想起這場面很像是某種你熟悉不過的汗水淋漓的又苦又辣愛情...瑪拉閉上眼睛滿意地想像著,想像他們激烈的愛情暴露出來,滲進在地板、混在音浪中沖進瑪拉此刻混濁沸騰的血液裡。這是一種無私表演的愛情,此時此刻,在這個又大又暗的地方,他們,和瑪拉,還有其他人,一起交出自己的人格與肉體,一起平和而狂喜地沐浴在這以聲響砰炸代替汁液橫流的大形愛情表演藝術裡。

在一陣愉悅的暈眩中,瑪拉睜開眼睛,看見克勞斯站在不遠處。他身上有一種平靜自在的氣氛,他的在場在這個空間裡沒有一點違和感。他看起來像是已經來過這樣的場景數千次,他在場的方式像是除了聽音樂之外,也同時進行著某種他投入了漫長時日、只有他能獨自進行、獨自完成的祕密心靈活動。
瑪拉看見克勞斯走到她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瑪拉盯著他的肩膀看。


舞台上的紛擾持續激烈著。光影在空間中切割著。時間像冰冷的河水湍急流過。變動的感覺在沉默中醞釀交換。


瑪拉在一片喧噪聲響中再一次明白,她永遠再也無法記起這些一次性的聲音。她將會完全忘了這些音波怎樣擊打她的耳膜,形成了怎樣的生理性感受,心理性印象,但是她會記得此時此刻她心中對這個景象所做的形容,為了將這一次性存在 -- 誰不是呢? -- 保存下來,此時她所創造了這些語言,為了他們,這些波動、份子、光譜、對焦、脈動、移進、分離、聚合、滴落、蒸散、混入、撞擊、滲透、擠壓,還有瓣膜、腺體、體液、腎上腺素、賀爾蒙、虹膜,為了這些微不足道的一次性存在與動作,瑪拉創造了語言將他們記錄下來,只為了在空蕩無聊的虛空中蝕刻出心的軌跡,在末日前等待與解碼的唱針不期交錯,留聲悠悠播唱:



當河流乾燥山谷隆起,你記得有人曾經說,粼粼波光,
當小學推倒操場的風呼呼地吹,你記得有人說,下課了,
當氣笛轟鳴緊閉的車門推向地平線那端,你記得,有人說 .....



天亮的時候,人群漸散、汗水乾透的時候,音樂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地的躁鬱蒸騰日光,暴露著地球自轉的軌跡。


5:04 am - I’m Still A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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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radiohead - You And Whose Army?



混音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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